今天她值的是上午的班，所以如果稍微玩忽职守一点，应该还能赶上阿瑾的社团巡演，虽然阿瑾好像并不希望她去的样子。
“嗯，最近总觉的这里很痒，请人看过几次，但是每一位都不知道什么症状，而且——”终于到了最后一名病人，他苦笑一声，撩起衣服露出身体层层缠绕的绷带，“很恶心。”
透过绷带，女子隐约能看出皱巴巴地接近鱼鳞的形状。
真的很恶心。
孙瑜感觉胃一阵翻涌，随即意识到自己得对病人负责，生生把嫌恶的表情换成歉意。
“我原来看的不是心脏，但是，上次被推荐拍了胸透以后，我就被强制送到这里来了。”男人把几张照片给孙瑜，女子接过，只是一眼，就再说不出话。
男人的内脏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近似鱼鳞的异物，而且明显可以看出是从他的一个肾，在慢慢向心脏乃至全身延伸。
“……马上……就到肺了。”孙瑜哑然，大概，在男人因为心脏停跳而死之前，他会先因为窒息死吧。
这种症状，她知道。
她不相信那些人看不出来比起解决心脏的问题，这个男人目前更需要的是阻止鱼鳞的蔓延。
那就姑且称为鱼鳞症吧。
“请问，你——”
你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吗？
院里那些所谓的专家组正是因为没有把握接下，才会推给最年轻最耿直的她不是吗？
“医生，我不求治好，我已经接受了，只是，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再延长那么一点点时间，就一点点。我女儿她——”男人苦笑着道，“她马上就要高考了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孙瑜沉默许久，算是答应了。
确认男人确实是最后一名病人了，孙瑜慢吞吞地开始收拾起东西。
“巡演快结束了哦？没关系吗？”
“……不想看了。”
“说起来啊，鱼鳞症呢，在国外，也只有两例呢，答应的，能做到吗？”
“……不行也得试一试。”而且那个病人还有重要的家人。
“这样啊。你和我不一样呢。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啊，可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会拖累自己的事情。”
孙瑜没有回应柳絮的这句话，而是缓缓转身，以十分纠结的眼神的看着后者。
“那你答应我的，真的能做到吗？”
这指的就是柳絮希望她能得到迟斐的心，从而达到破坏迟斐完成赌约的事了。
“你觉得呢？”柳絮唇畔勾起一抹莞尔的笑，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，随即想起来医院之前已经把烟丢进了车里，不由的，莞尔一笑又成了苦笑，“我说你啊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孙瑜拿起包，脸色并不好看，即使知道自己多年的夙愿可以实现也并不觉得开心。
她行医是为了救人，像多年前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一样救别人，但是、但是……
孙瑜握紧了拳头，不禁咬牙。
她能察觉到自己的私欲已经开始战胜自己的初心了。
“换言之，你害怕呢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孙瑜孙小姐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在害怕吗？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堪称鬼畜的笑声在她耳边炸开，柳絮就那样一边笑着，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。孙瑜刚想提醒她这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，却见柳絮露出了一个恶作剧的表情，随后迅速夺走她手边的包，抓起她的手就朝走廊冲过去。
“来不及了！”
“什么！？”
“我过来了，还带着不应该出现的家伙，计划有变！”
“我”过来了？你不就在这吗？孙瑜感到有些混乱，被连拖带拽地拉进安全通道。
大约是觉得有趣，柳絮全程翘着一边嘴角，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伸手把自己的发髻散开，又拿走孙瑜的平光眼镜自己带上，在后者的强烈的抵抗中扒掉她身上尚未及脱去的白大褂穿上。如此这般，有模有样的柳医生就出现了。
“孙小姐，我只会像这样无条件帮你一次。”
“帮我？”狼狈不堪的孙瑜不禁冷笑，指了指自己被弄乱的套裙，还有被用同种手法弄乱的头发，只觉得自己蠢得可以。
先前还觉得这个女人或许真能帮到自己，也是半信她所说的，关于阿瑾的话，可现在看来，根本就是这个女人的疯病发作了。
“是的，孙小姐——”柳絮又笑了，这回，是十分傲慢的笑容，“你不理解的，直到你接受我的交易为止。不过，要想让你接受我的交易，就得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才行，所以现在，孙小姐——”
柳絮丢出一串车钥匙，笑得更加傲慢：“去找你的阿瑾吧，不过此前，得对你稍加改造才行。”
“白色奔驰，会有人接应你。”
“现在，得让我去会会对方了。”
孙瑜无言地接过钥匙，虽然不准备遵循对方的话，但姑且还是准备先观望。
她站在幽暗的安全通道里，看着柳絮推门出去，她的背影十分寂寞。
“好了，让我去会会吧……现在的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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